有人说,李宗盛的歌,在不同的年龄能听出不同的味道。
这也可以解释,为什么他的音乐可以经久不衰。
李宗盛在台湾音乐界,是仅次于罗大佑的存在。
甚至由于近年来罗大佑频上各种综艺节目,失去了仙人般的隐秘。两人的地位有点此消彼长的感觉。
对很多人来说,李宗盛的音乐陪伴了整个青春。不过,放眼整个台湾音乐史,他只是其中一个符号。
今天鱼叔要说的纪录片,有李宗盛,有胡德夫,有侯德健、有吴楚楚……
主角不是某一个人,是一群人,是一个时代——
《四十年》
豆瓣评分高达8.7,可惜只有个人重温过这段时光记忆。
“四十年”,简简单单一个片名。
没有所指的人,没有具体的事,甚至无关情怀和顿悟,只是这样一个包藏万千的时间概念。
影片的开头也是简简单单,台北市普通的一户人家,一位妇人在阳台上采摘着自家种的蔬菜。
一根熟透的茄子因为没有及时采摘,已经老了,不能吃了。
这位妇人,名叫陶晓清。
她在70年代推动了台湾民歌运动,因而被誉为“台湾现代民歌之母”。(为了与“传统民歌”区别,下面统称民谣)
她不写歌,不唱歌,为什么会被称为民谣之母呢?
这还要追溯到40年前,由她主持的一档音乐类广播节目。
她是首位在广播节目里,号召普通听众参与音乐创作,将作品寄到电台,一起分享的广播人。
也因为她的号召,许多台湾年轻人拿起吉他,开始创作,掀起了一股民谣之风。
由此,才有了后来的针对青年校园民谣的大奖——金韵奖。
我们熟悉的齐豫(齐秦的姐姐),就是从金韵奖走出来的歌手。
她获得了年的冠军。当年,她翻唱了美国民谣歌手JoanBaez那首著名的《DiamondsRust》。
用陶晓清自己的话来说,“这场民谣运动,是一场不留血的革命”;
而她的电台节目,成了这场革命主战场;
她家的客厅,成了革命者畅所欲言的营地。
因此,纪录片的开场与结束的场景,都选在了陶姐家的客厅。
导演希望以最日常最自然的视角,切入这个关于民谣,关于光阴的故事。
执导本片的青年导演侯季然,曾经一度被媒体误传是侯孝贤之子,于是在业内也被叫做“小侯导”。
他偏爱与时代记忆有关的主题,不喜欢刻意设定场景,而偏向于更有人情味的日常。
因此他的影片里的人物极其自然,而且常常有出人意料的小惊喜。
不久前鱼叔介绍过,由他执导的纪录片《书店里的影像诗》(共两季)。
影片记录了台湾40家独立书店的风貌,记录下了书店有趣的角落,也记录个性迥异的书店老板。
该片几乎就是一本权威的台湾书店观光指南。
而在纪录片《四十年》里,他依然坚持着一贯的拍摄风格,用镜头记录下了当年掀起民谣运动的年轻人,40年后的模样。
除了贯穿始终的陶姐之外,影片还跟拍了很多台湾民谣初创期的歌手、创作人。
第一个便是写下台湾民谣第一页的杨弦。
年6月6日,在台大研究所念书的学生杨弦,办了一场演唱会。演唱会的后半场,他演唱的都是由余光中的诗谱成的歌,这些歌后来汇集成了《中国现代民歌集》。
这被看作是台湾民谣史的第一页。
现在的杨弦已经移民美国旧金山,成立了自己的制药公司,但仍然在坚持创作,而且还在与时俱进地学习新的乐器和录音技术。
摄制组在跟拍时,跟着杨弦走进了一家琴行,意外拍下了他在选琴时的一段即兴弹唱。
这一幕,就像是无意撞见隐居多年的武林高手,一时兴起,持鞘而舞。
身为医生的杨弦,十分注重养生,年近七十,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体型。
而和佛系的杨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超级接地气的胡德夫。
40年前,他是台湾第一个举办个人演唱会的歌手。
40年后的他,可是会为了一条鱼,跟老婆跑遍菜市场,最后大油大火一阵烹饪,大快朵颐。
至于养不养生啊,好像没那么重要。
这位看起来半点架子没有的大叔,是台湾民谣届的扛鼎人物!
这是许多人提起台湾民谣,嘴里蹦出的第一个名字。
前两天鱼叔介绍的央爸爸的新综艺《经典永流传》中,胡德夫就有献唱。
一首《来甦·秋思》震惊四座。
胡德夫的歌声,无疑是民谣届宝贵的财富,余光中曾评价他是肚中自带风箱的歌手。
当初一首卑南族的传统歌曲《美丽的稻穗》,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,此生他便与民谣不可分割。
但这样一位天赋异禀的歌手,却在年,突然淡出歌坛,消失不见。
因为那一年发生了海山煤矿爆炸,造成了72名矿工的死亡,其中多数为原住民;
因此胡德夫开始投身于原住民运动中,为维护原住民的权益奔走,成了一名社会活动家。
直到年,55岁的胡德夫才重新回归歌手的身份,发行了人生的第一张专辑《匆匆》。
片中有一段采访让鱼叔影响深刻。
胡德夫对着镜头谈起了,他是如何与民谣结缘的。
杨弦和李双泽本是胡德夫的现场听众,突然有一次,李双泽问胡德夫:你会不会唱你们民族的歌?
胡德夫当场便唱了一首《美丽的稻穗》,一曲唱罢,感人至深。
让人不由得感叹这片土地上本就有这么美好的歌。
其实在那之前,他并没意识到这有什么特别,他对这首歌的美,这首歌的价值是完全没有概念。
原来那些本就很美的歌,竟然还要别人指点你、告诉你,它到底是什么你由别人去确定自己的东西,才看清,哦,它原来是什么——胡德夫
影片中还记录了许多,已然老去的“年轻人”。
唱红了《小茉莉》的包美圣,穿着蛋糕裙自嘲自己已经成了老茉莉;
但声音依然甜美的她,心中依旧住着那个不会老的小茉莉。
《龙的传人》的创作者侯德健,依旧还是侃侃而谈,但那么多年生活的起落曲折,并非没有给他留下伤痕。
他得了恐慌症,发作之时常常没办法出门,他的侃侃而谈多数时候只发生在他家里。他因此错过了“台湾民歌四十周年演唱会”。
但他在视频上说:我们五十周年再见。
不知道,那时候又是怎样的变迁,还有哪些人还能再见。
早已离开的李双泽,只有一块石碑留在他当初舍身救人的那片海岸。
石碑上刻着他一直坚持呼吁的——唱自己的歌!
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,一代亦有一代之歌谣。
李宗盛在片中说,不必过分怀念他们那个时代,因为每代音乐人都要有他的面貌。我们这代人做的事,对我们的同龄人和同代人是有意义的。
时间总在向前走,一切都在更新换代。
可是鱼叔总觉得从前的歌谣要纯粹许多。
我们不再感谢大地,也不再歌唱山河,一花一木好像不足以稀奇到让人写首歌。
再写不出,也再难听见:
一瓢长江水,一掌海棠红,一片雪花白,一朵腊梅香。
我们膜拜着这个时代华丽的皮囊,忘却了时代的筋骨。
如此狂妄,难道真要任由着虚无成了文化的底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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