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峙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
经常做同一个梦。梦到做了超市播音员,白天播促销信息寻人启事,晚上卸货搬砖。
这也是小时候的一个梦。
生长在成都,一个完全不讲普通话的地方。随便甩出一个词,比如“10:44”,基本就能撂倒大半个城市。想做电台主持人,但又自知不现实。仔细观察之后,发现除了主持人还有两个行当是可以讲普通话的:一个是公交车售票员,一个是超市播音员。
公交车售票员只能报站,最多加两句“上车后请往里走里面人少车空”。超市播音员就不一样了:白菜降价鸡蛋打折张大妈和孙子走散了王大姐在收银台等李大哥,全都是说话的机会。搞不好还可以夹带几首自己喜欢的歌,播给几千人听。
这简直是四川盆地里最好的差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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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跟着大人听广播,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。节目是什么内容记不清了,就记得被“中-央-人-民-广-播-电-台”这八个铿锵有力的大字震呆了。捂面给妈妈说我想去这个地方做主持人,妈妈特认真地说她儿子一定可以。
白日梦归白日梦,还是做超市播音员更靠谱。为了这个目标,开始成天听中央台学普通话。其实,小小年纪,哪里听得懂那些国家大事,就是简单粗暴地学说话。经常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时,把书卷成话筒状,提着嗓门说“中央人民广播电台”,连呼二十遍都觉得不过瘾。
上中学,广播站招新,这简直就是通向超市播音员之梦的康庄大道!报名,考试,进了。每周一天,抱着一堆磁带去广播站。为了省电池,磁带都是用笔转到差不多的地方,然后再用随身听掐好点。广播站位于政教处办公室用木板隔出的一个小角落里,经常正深情吟诵着,背景里就出现了“你怎么又翻墙出去买麻辣烫”之类的声音。
电台里的节目都有片花,我也想整一个。一支铁丝张牙舞爪还经常漏电的话筒,两台主业是播英语听力的收录机。话筒对着这台录一段音乐,然后迅速插两句话,再对着那台录一段音乐。与此同时,再给第一台换磁带。循环几个回合,虽然忙得披头散发,但片花总算是成了。
片花第一次播出,装神弄鬼地让小伙伴们去阳台“透透气”。可能因为喇叭音质实在太差,也可能是变声期的声音有点拧巴。他们中的大多数完全无动于衷,继续讨论着今天放学去吃哪家的冒菜。最走心的一个评价就是:这个女生的声音还可以。
高中,知道了播音主持这个专业,战战兢兢地向大人们表达了想学这个的愿望。但在大人们眼中,一个男孩子,花四年时间,就学说话,完全是花拳绣腿不务正业呵呵哒。印象最深的是一位三姑或者六婆,说,“你咋不去学织毛衣喃?”
我没好意思去学织毛衣,也没够胆量去学播音。高考,第一志愿填了大人们一致五星好评的法学专业。结果,哦豁~没学成我想学的播音,也没学成大人们想让我学的法学。四年时间,还是用来学说话了,学说外国话。
进大学,还是贼心不死。广播站招新,报名,考试。然后,第一轮就被刷了。学校不是传媒方面的院校,专业是英语,现在又连广播站都没进,有点慌了:难道做广播这事儿真是此生无缘只能来世再续?
我妈一直自责,觉得如果当时她再坚定一点,不管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的声音,就让我学播音主持,也许现在就是另一番天地了。其实根本不怪她,是我自己太闷骚,把喜欢藏得太深。又太听话,大人们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东南。可能也是经过长时间的挠墙思考,我妈给我一个建议:给广播站主管老师写一封信,告诉他自己有多爱广播,并且也具备一定做广播的能力,只是考试中由于种种原因失误了。
这一次,我没听话。血气方刚的年纪,认为这是走后门,不磊落。我妈连续几天给我打电话,说服我这不是走后门,只是努力一试。最后,试了,又哦豁了。整整一年,没有任何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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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李峙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
主持文艺之声《李峙的不老歌》,中国之声《千里共良宵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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